第440节 (第2/2页)
透明塑料袋,直往他手里塞,笑眯眯地说:“前两天苏奶奶过生日,请我们吃饭,分蛋糕的时候我给你要了一块,快尝尝,好不好吃。” 那时陈纯生颇有些嫌弃,他喜欢吃蛋糕,但都放了那么久,奶油肯定都酸了,他才不会吃。 陈纯生想起那块被他当着奶奶的面丢进垃圾桶的蛋糕,忽然转身大步跑出教室,躲到僻静的教学楼后面,前几日怎么也哭不出来,这时候泪水却止也止不住。 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这么伤心,只是想起奶奶鼻子就发酸,怎么都控制不住。 可惜世上再无人在意他为什么偷偷躲起来哭,也不会有人满怀期待地为他留一块蛋糕。 漫长的一周过去,陈纯生一早赶车回家。 爷爷居然租了一台机器人,中午的午饭就是那台机器人的手艺,平心而论味道不错,至少比剩菜好,也肯定比爷爷的手艺好。 只是那个笑眯眯地迎接他,总爱围着他转来转去,询问他在学校生活的老人不见了。 晚上,陈纯生把自己裹在被子里,心里空落落一片,只觉得路家那个老太太对他的诅咒应验。 他想奶奶了。 时间如流水,静静流淌。 周老太太的葬礼结束,路遥没再关注陈家人。 死亡对每一个人都尤为公平,一个人生前总会经历几次他人的死亡。 生者不会永远沉浸在死亡的阴影之下,可死亡的阴影并不会消散。 又过了一周,路遥院子里的一片苔藓半夜枯死。 翌日清晨,路遥被熟悉的炮声惊醒。 田家那个卧床的老头儿于睡梦中病逝。 田家媳妇一大早来租借小店租借机器人,小媳妇面容憔悴,眼睛里却隐隐跃出一丝神采,带着隐秘的解脱之感。 田家租借了三台厨房机器人、三台清洁机器人,两台陪玩机器人,租借时间为三天。 早上发现老人断气,田家媳妇第一时间联系在外工作的家里人,接着就去请了村里的老人帮忙相看入土的时辰。 田家一月内办两场丧事,前一次没用完的物料正好拿出来用掉,诸事安排都有前例可循。 路遥只在上山夜的那晚去田家吃了一顿饭,第二日清晨发丧,她没有去,但是从大路上看到送丧的队伍一路往看好的坟地去。 待到下午,坟地盖了土,石碑也砌成。路遥远远看到浓烟升起,走到大路上观望。 田家媳妇和她男人把老人生前睡过的木床、被褥,用过的水杯、碗筷,穿过的衣服,甚至最后没有吃完的药品、没有用完的尿不湿全部拿到坟前烧掉。 老人一生积攒下来的东西化成一场大火,烧了不到两个小时就没了,遗留在世上唯一的物品仅剩那张曾经摆在灵堂正中的遗像。 此外再无痕迹,仿佛这个人从没来到过世上一样。 若说还有其他什么痕迹,就是路遥的林园里,潮湿的阴凉处,曾有一片湿润翠绿的苔藓。 他喜欢躲在树下,看着从叶片中间漏下的阳光,以及光柱里飞舞的尘沙。 他喜欢安静匍匐在泥土上,嗅闻潮湿的土腥气,感受被晨露润泽的凉爽。 田家两个老人都走了,田家媳妇来租借小店送还租借的机器人,包括她曾经租去煮饭的厨房机器人。 田家媳妇脸上的疲惫还未完全褪去,但眼睛里的神采不容忽视。 她告诉路遥家里已经收拾妥当,明天就准备出门,要回原来的工厂继续打工赚钱。 回家照顾老人这几个月说苦也苦,但好歹全了孝心,往后就要为小家忙碌,过自己的日子了。 生老病死,其实不过如此。 要走的人走了,活着的人还要继续活下去。 时间步入盛夏,白日太阳炽烈,桐花镇也进入农忙时节。 租借小店的生意仍旧是不咸不淡。 月初的时候,路遥又见到了顾良时。 前不久他回到医院复查了一次,病情并无好转,顾良时也不在乎了。 他回城见了几位老友,光明正大地为路遥布道,随后来见了路遥最后一面。 顾良时喜欢做树的感觉,他决定回到安平,继续变成一棵树,直至走完生命最后的时光。 大概三个月后,路遥发现林园里的歪脖子枇杷树枯死,没多久接到平安的联络。 顾良时于睡梦中死于家中,病逝后由家里的智能机器人报丧,儿女从省外赶回来,为其办了一场盛大的葬礼。 路遥挂掉电话,兀自坐在坝子里晒太阳。 顾良时并非死于家中,除了路遥、平安和几位老友,无人知晓他最后是以一棵树的姿态安然逝去。 因为戴着路遥送出去的方牌,死后身体自动归还家属,树身枯死,顾良时也回到了家中。 顾良时的葬礼结束不久,租借小店迎来了几位城里来的客人,都是听顾良时生前提起过路遥的老人,他们也来找路遥求一块墨色方牌。 村里其实隐约有风言风语,传闻路遥是神婆,掌管着一些神鬼莫测的东西。 路遥有所耳闻,并不在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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